夜幕降臨街頭小巷,一輪明月掛在天空。餐廳內人聲鼎沸,兩人找到一個小桌坐下。“你點什麼?”白瀅問。“鮮蝦腸粉吧,在外面吃不到這種味道了。”小姜說。“國外沒?”“有粵式食物,但都不正宗,還要水蟹粥。”“知道啦,每次你回澳門都點這個。”白瀅點完菜,小姜正在找放包包的地方。然而小桌沒有其他位置,店內生意很好,位置都坐滿了,包只能放在腿上。

“啊,真懷念大排檔的氣氛。”因為桌子小,上了菜,小姜和白瀅就像頭挨在一起吃,反而多了些親密。“你記不記得,以前中學,我們也經常吃這個。”

“當然記得啦。”攪拌水蟹粥,看著綿密的香粥,能看見魚肉和瑤柱碎,一整隻晶瑩的蟹,“就好這一口,每次回澳門都吃這碗粥。”她夾著蟹,慢慢地咬裡面的肉,陷入了回憶。

高中時候,小姜的成績很好,每次都考第一名。白瀅成績普通,一心想考進名校。每次看見她拿好成績,就特別羨慕。朋友聽她把小姜誇得天花亂墜,說她人又漂亮,又有才華,人緣好,成績也好,簡直天上有地下無。很快除了小姜,全年級其他人都知道白瀅拿小姜當偶像了。好死不死,換了座位,小姜剛好坐在白瀅的後面。

“每次發作業、試卷,我都能看到她的成績。下定決心,她考多少分,我就要考多少分。”白瀅對朋友說。很快,日夜追趕之下,半年以後白瀅的成績也從中段,趕超到了前十名。

那時候高二,白瀅心高氣傲。心想如果半年就能趕超幾十名,那麼再加把勁,試試衝前三名,甚至超越第一名的小姜,也不是不可能。白瀅花了加倍的努力,放學就回家或者去麥當勞學習。有幾次深夜出來,路過水蟹店,看見小姜獨自在吃水蟹粥,放著背包,剛學習完。連她這麼優秀,都要讀到深夜才罷休。自己要更加努力,於是學到深夜,仿佛和她較勁似的。努力到了期末,發下來的成績每門課都90以上,兩科數學甚至是滿分。數學科她成了全班、全年級第一名。領了試卷回到座位,好奇轉頭瞭解一下小姜的成績,這次居然只有80多,老師講卷時,說她某個大題算錯數,扣了好多分。

放學回家,看見小姜坐在水蟹店裡,一邊吃粥,一邊垂淚,旁邊有人安慰她。

“當時看你哭,我就在想。”“想什麼?”“突然就不想打敗你了。雖然一年多來一直看著你,你考多少我考多少。但看見你哭,我突然就覺得不想了,我想一直當第二名,讓你在我前面就好。”白瀅是後來才和小姜講這件事。

因為打敗過她一次,兩人關係更親密了。深夜學習完,也不再遠遠看著小姜,兩人會到大排檔吃夜宵。水蟹粥清淡,有營養,每天吃也不容易胖。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吃水蟹粥?”經過一陣子觀察,白瀅好奇地問。

“我小的時候,家住海邊,當時抓上來的青蟹,剛換了殼,裡面水分很多,直接吃肉就少,煲粥卻很清甜好吃。可能小時候吃得多,長大了也只愛這一口味道。”

“我很少吃,都是你每次要吃,我才陪你吃。都快要吃上癮了。”

“還有另外一家店,用肉蟹和花膏蟹來熬煮粥底。”

“好呀,那你帶我去吃。”白瀅笑瞇瞇地說。

兩人節假日約出來玩,小姜朋友多,見識也廣,知道哪裡哪裡有好吃的。很快那幾間水蟹店她們都嘗過了,也看遍了澳門珠海的電影院。更多時候,就是縮在麥當勞,兩人挨著一直刷題。小姜默默不說話,有競賽意識,每次解題都要比白瀅快,是怕白瀅再把她比下去,又拿了第一名。後來高三,才知道白瀅會去國外的大學,自己去復旦。從她哭了開始,白瀅就沒打算和她搶第一名。這件事小姜是現在才知道,追悔莫及,但往後兩人就是一年只能見一次面了。

“什麼呀,我明明為了你,每次放長假都回來澳門好吧。”白瀅聽到她的自怨自艾。

“對呀,其實後來習慣了這個見面頻率,也還好。”

兩人每次約吃飯,都會在水蟹店裡吃,也許是因為高中在水蟹店裡延續下來的友誼,在成年以後要繼續,也總是下意識回到最熟悉的地方吃。狹窄的桌面,熱氣騰騰的食物,緊挨著的座位,在吃粥時,看過對方剛放學疲憊的臉,看過對方素顏的樣子,成年後兩人都有意識穿搭打扮,精緻小包提在手裡,在對方眼裡,卻還是那個穿著校服,長著青春痘的她。

聊到凌晨,夜已經深了。離開了燈火通明的店鋪,萬籟寂靜,吹著夜風,兩人緩緩走回家。此次白瀅出國,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但水蟹店還在,小姜每次想她時,就會去店裡吃一碗水蟹靚粥。

水蟹靚粥

澳門濱海,曾盛產蟹,水蟹、奄仔、重皮、膏蟹、肉蟹、黃油蟹都是在不同季節的蟹類海產。水蟹是青蟹的一種,肉少,但味道清甜,所以用於煲粥,常見於港澳宵夜檔中。水蟹粥由肉蟹、膏蟹、水蟹三種蟹製作而成,蟹膏同蟹肉融入煮至濃稠的米粥中,鮮香綿滑。水蟹粥是澳門地道特色食品,反映澳門地理環境與漁業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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