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实、新/旧、快/慢的张力中,《关前街》揭示了现代化进程中文化根脉的断裂与重构的困境。
诗作在“虚拟的像素復活”与“破旧的熟悉”中展开,引出了数位修復和不可逆的传统消逝之间的矛盾。邮局钟声的远去与未来被“刷成粉色”,象徵怀旧和幻想的撕裂——听觉记忆逐渐消退,视觉幻觉淹没一切。诗中的“雾幕承诺”虚假不实,而“暧昧不明的活死答案”却指向明晰。作者正话反说,讽刺了“仕绅”阶层在经济驱动下推动景观社会建设,却将文化推向死地的行为。
真实的生活幻化成“游乐场打卡”与“有奖游戏”,复製小猫的机械招手、二维码的随处可扫,与行楷招牌、通花铁闸的仓皇退场形成戏剧性对照。当咖啡品牌“等待镜头”而墙身“空白以待”,消费主义的表演性彻底吞噬了场所精神。更具讽刺意味的是,文创市集在“古董与神香店”旧址上复诵伤口,揭示文化商品化进程中,传统从主体沦为装饰物的命运。
“喜帖街无喜帖”“关前街没有关”的地名悖论,指向符号能指与所指的彻底分离。喷射船划破海面时,“隔海相望”的群体却在“相同的文字游戏”中陷入虚拟的交流,这与“水土流失的欢笑声”形成歷史纵深处的呼应。记忆如湧浪般自我覆盖的意象,最终解构了遗址的意义,这个地方彻底成为失忆的废墟。
《关前街》以繁复的意象拼贴出後现代城市的寓言图景,揭示了景观社会对传统文化进行塗抹与篡改的现实。在雪堇笔下,城市不仅是地理空间,更是断层时间。她如考古学家般,通过街景的细节揭开文明更迭的伤口,呼唤读者关注那些正在消逝的文化脉络,提醒我们在现代化浪潮中应保有对传统的珍视。
作者:霍超群,澳门科技大学国际学院讲师,研究兴趣:澳门文学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