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川老师毕业于华南师範大学,十年前应聘来澳门任职中学语文科老师,在澳门基金会、澳门笔会等机构社团主办的文学活动中,常见他带领学生出席,又热情组织学生投稿,指导学生参加徵文比赛。对学子怀抱同样关切与责任感的老师我们都会遇上,然而奇川老师还热衷写作,因此我们又是文友。多年来在报章杂志中读到他的散文随笔,深感他在适应全新的生活环境、肩扛吃重的教学任务中不歇追求,正是一位语文科老师在推动学生创作、提高写作水平和人文素质的同时,自己亦树立身体力行的榜样。不经觉之间奇川老师到了将作品结集成书的阶段了。

《尘光》文分四辑:“时光印记”、“幸福忆语”、“乡路漫笔”、“世态留痕”,仿如为他的生命交响曲谱写的四个乐章,读者聆听着他诉说在学的欢快、爱情的甜蜜、奔波的苦涩、进修的苦恼、生命的隐痛、乡土的忧思、世象的洞察……。无疑作者述说的种种是平凡人生内涵,而能够进入我内心是因为作者将个体经歷化作公共阅读时的自由,真情流露、诚挚朴实,但这些不是生活实录,贯穿着的情与思,相信读者看完後,会和我一样,收穫到共鸣。

奇川的作品有着丰润的人情与乡情。他与伴侣、孩子曾经长期分隔在内地与澳门,他奔波两城间,既要盡人师职责,又要做好人夫、人父的天然角色,还要在课馀攻读硕士学位,承担的压力可以想见。然而爱巢的构筑、暖窝的巩固,还有着他另一半的付出,幸福是共同缔造的,奇川深情表达了对妻子的感激和欣赏。奇川两度在妻子临产时经歷漫长的焦心、徬徨、恐惧,他接受了小生命的某些不圆满,与妻子共同度过一段心理困厄的日子;日常他学习高效工作以盡量抽身陪伴孩子,并作多方面的培育,于此我们看到一种可贵的态度,既出自天性,更是修为。

奇川在潮汕平原普宁市的小乡村出生长大,其深厚的故土情,使这片大地成为他创作的富矿;他对妻子家乡龙川县浮下村的家人、乡亲、山川风物也是情深一片。在第三辑“乡路漫笔”中,读者随着文字一併来感受属于少儿们“最原始的游乐场”。在那片乡野中,他们欣赏热鬧的游神赛会和社戏,享受游泳钓鱼钓田鸡捉螃蟹之乐,听蛩鸣鸟叫,品尝萝蔔乾、芥菜心、乌榄、咸梅等酱腌菜和炸豆乾、酿豆腐、粿子、粽子的滋味,享受走市集、碾米做艾粄的乐趣……那裏有挚爱的亲人,有知足好客的乡亲,这位浮下村女婿与屋远心近的乡里在年节假期裏相聚,一杯黄酒,一盘生晒瓜子,便使他们滋滋味味,心头温暖,“山村的人情世故,并不厚重,却是细水长流”,奇川以优美的文笔描叙乡土的一景一物,颇有画意诗情。

昔日的乡村是贫穷的,但在回忆中沥去苦涩,留下紧紧团聚的温馨和小快乐;今日的乡土,一个个成年人背井离乡到外面读书、打拼,稻田丢荒了;池塘被掩埋了,变成小水洼;引水沟渠断流;江水污染水色如墨。大片土地被推平建起层楼,村民拆旧房子建新房,却人去楼空。老大的陆续故去,长大了的离家,农村人口不断在减少中,好些乡村学校因生员不足而关闭。春节有些人甚至不回来过年,交子的鞭炮声仍响着,奇川却听出了寂寥。村裏的老寨子终会坍塌,旧人情不再,他为乡风民俗的遗落而嘆息,伤感于故乡将会成为一个回不去的所在,他会失去自己寄託乡愁的地方。

处于变革的时代,一切都在变,在巨变,有些在变好了,有些则变糟了。像奇川那般从乡村走出来并成家而又乡心不忘的人有很多很多,他们也是同样的无奈神伤,这是普遍的“中国式”传统情怀。只是农村生活决不会简单地重回过去。傍晚,远观从屋顶升起裊裊炊烟的景致那么地宁静美丽,但守在灶台旁不断向灶膛塞柴草的工夫费时不轻鬆;徘徊于老屋废园间,凭弔的是逝去的生我育我的亲人,断不会是颱风来临前需爬上草房顶压石头的旧宅。我们期望通过国家振兴政策大小农村出现新面貌新气象,她是人们安居乐业的地方,既兴旺又安宁,她不脱现代化却又重天然不浮躁,这片乡土能滋养人们的心田,激发我们为之创作的灵感。

写于二○二一年九月十五日

《尘光》新书发佈会 日期:五月二十一日 时间:下午五时四十五分 地点:塔石体育馆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