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衝雨.涉水

透過一種日常的祭事,用打火機 將一炷炷如指般色澤的香都點燃出煙燒出 能供我撥開的叢叢的蘆葦追尋著 樓層間如同你足音的 彈珠聲——遂發現前方,那以風 盪著鞦韆的你竟是,一件晾在陽台的衣服

於是我便也決心成為那衣服,頸子 躬成問號的形狀盪起鐘擺的節拍緊緊 緊緊叩問著時間,衣領 上面牽掛著少許的棉絲飄散 成為雲絮啊,一如漫天的烏雲替代我 那是在追尋的失落中燃成了灰滴的手,繼續 摸索著天空的巨大水域,盪了 出去的腿 便也拍散成為水灘,而滿天 落下的雨絲便即豐沛 豐沛這積水,運送一次 接著又一次,喪失力氣被我叩問的擺盪

拋擲出去的鞋子

2. 倒敘.遇雨.信箱的笑意

仍記得在舊屋,推開地下的大門——兩顆 鬆動的牙齒就能 看見一整排,為了期待,一封信 或者只是掩飾著落空,笑得 裂開了嘴的信箱,是一群被固定在家中的

小獸,期待著敲門,以及一隻手 啊……當有人拿起那信封,卻只是 電費單的,而將它自獸的口中抽出來

緊捏在手裡

成一根信的骨頭

而踏上的這樓梯,複雜的 腸胃結構:它餓肚子的聲音是緣於 丟下信封後 刻意,用力地走上樓梯的腳步聲或者 像是有人跟隨著身後的,回音 對於那個人終會

慢慢走上樓梯,前來的幻聽。當呼吸

起伏鋼筋的肋骨,且將時光的艱苦 等待都化成了彈珠,使等待 支撐下去的勉力,都成為不過只是嬉戲,想著 不過是打發掉無聊而變得稍稍 理所當然 一些

露出牆身破掉的電線,斷斷續續的 電力是緣於看不見信的 失落而丟棄了 那張電費單,長期的欠費還是 因著過度的守候,頹然 消瘦的這腸胃,那電線,連繫

連繫著昏暗的家裡,且微弱,如呼吸一開 一滅的苦膽。直到現在

當我回到那裡,想起那些 依然落空的日子,信箱 遂愈來愈清晰自己的定位: 殘舊的嘴巴於是,又再撐大了一些些(可能 是為著以更大的 笑容去面對)——而它持續 以一條看不見的舌頭擺動著 屋內的鐘擺,屋內 一個在各個方面都相似於信箱的 窗口——期待著卻只是,等到忽然驟雨的天空 拋擲過來的石頭,啊,像一面 經過時間化掉成為靡爛 夕照的妝容

生鏽的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