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新物种被人发现,到牠咬死第一个人,前後不够两年。

我被牵连进这场全球性灾难,完全是一场意外,这要从我两年前写的一篇小说讲起。

一、从网红到“公敌”

发东西上社交网络是双刃剑,在没有鬧大事情前,社交平台风平浪静,点赞寥寥无几。一旦事情鬧大了,或有人想鬧大,哪怕你只分享给几个朋友的小事,这些不公开的内容最後竟都被公开,而以前留下来的、分享过的“尾巴”,都会成为别人加盐加醋、让事情更“该死”的罪证。

如果我早一点领悟到这个道理,我应该也会像很多人那样,藏好自己的分享慾,不再渴望受人关注。没有承受後果的实力,最好还是选择平凡和“神隐”,这更适合我这种本来就很平凡的人——人家发东西上网,是有人设和情节佈局。从这结果看来,我更深信自己并不是一个写小说的材料,花时间业馀写作,根本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出版社最初是在网上看到我写的短篇,邀我写适合改编成电影的长篇小说。在报馆翻译外电的我,花了半年写成了一个侦探故事,按要求加了点穿越玄幻的成分,大概讲一个富二代被父亲寄予厚望,中学毕业以後让他管理公司。甚么都不好就是口才好的他,初入职场经验不足加上倔强的个性,让他乱接订单时遇上人手不足,为避免违约赔钱的下场,为了不想父亲失望,他策划了一场火灾,烧掉了根本不存在的货物,骗足了保险赔偿,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这件事以後,他按风水先生的意见改名,过去的一切也在时间和技术性洗刷下,渐渐变成好像不曾发生过。和过去划清界线以後,他的人生自此一帆风顺,但就在他有足够能力在全城呼风唤雨之际,匿名者在网上重提这宗四十年前轰动一时的火灾,疏理了前因後果。和案件有关联的人,就在这篇匿名文章发表之後逐一消失,警方被高规格要求盡快找出文章发佈人。这时,一个在报馆档案室工作的人在翻查新闻资料,意外和当年的时空连系,只要他认真读起旧报,当他再打开档案室大门,便能进入到过往的某晚,直至第二天黎明到来……

我收了出版社的微薄稿费,并按出版社的要求,把故事放在他们官网连载。能不能赚更多,要看读者反应,再决定是否要出版,再看看能不能把这故事的IP卖出去……

我很想把小说卖个好价钱,或者当时我只是很想成名,所以不断的宣传自己以及这篇小说。起初,小说连载的点击率始终停留在十位数、百位数,直到我把这故事的背景讲完,突然间大家都开始想要追看这个故事,想要我盡快解开故事的谜题。想要真正掌握事件的真相,期望正义最後得胜,恶人有恶报……我猜想我是写出了一些人的共同期望吧。这时候,连载的阅览率,终于以万为单位开始进展,关注和订阅连载的人稳定以每日百人的速度在增加。我的网名、我的笔名,终于有人在谈论。我也开始按出版社的要求,更积极的在社交平台与读者互动,更多的分享自己的动态与生活。然而,这开始影响到我的精神状态,我完全没有专心创作新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一些在网上的奇怪言论也开始出现,而且有发酵蔓延的趋势。

“这位作者写煽动民众和政府对抗的诗作,不要因为他转行写小说就忘记他的劣行。千万不要让这种心术不正的所谓作家抬头。”

“有外国背景。专门写撕裂社会、搞族群分化的作品,要抵制他。”

我敢说,我那篇小说连半点与国家对抗的意图都没有,也没有影射成分,更没有叛国意图。我身边没有任何算得上有权有势的朋友,认识的人裡面也没有任何热衷于参与政治、学术和文艺组织。我这样一个宅男,唯一的爱好是写作,我只是按我自己有限的见识和经验,写出自己的所感所想。

小说裡面没有查找出任何问题,一首曾经发表在本地没人看的文学杂志上、讽刺社会时弊的诗作,却被人拿出来“批评”,连带关于我的私生活,我过往与甚么同事、同学的过节,也竟然有人披露出来。

“独来独往的孤狼,大学毕业後与家人零交流,工作之外没有任何活动记录,私下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邪教信仰……皮黄骨瘦,虽然未发现证据,但看起来就像个瘾君子。加上作品误人子弟,有反社会倾向,这样的写作者,绝不能让他成为下一代的学习榜样……”

以上这段,引自送到报馆和出版社的投诉信,经过网上两周对我的“讨论”,火爆了三个月的我,报刊常驻的副刊栏目不能再用我的稿了,除非我换上另一个名字、改一下文风。出版社也把小说连载的页面撤掉,表明合作到此为止,书应该不会出版,也不会操作甚么故事IP了。连我的个人网上专页,亦不断被人恶意攻击和举报,不断被平台封禁。

我索性把那些帐号都关掉。我好像还没到“社死”,也没有被标籤到“失德”那么严重,这可能我还要感谢自己的背景和日常生活比较简单枯燥,但我也感到自己差不多半死了,总觉得好像做甚么事都有人在监视。到最後,麻烦总是不会那么轻易地离我而去,最终还是打击到我的生计。

年终,公司再没有跟我续约,理由是……报业不景气,只能以裁员维持经营,我就是“比较不好意思但最後还是要被砍掉”的其中(或唯一)一个。理由太充分了,要不是主管多口,我真的不会有任何怀疑。

“你是不是得罪了甚么人?我们想保你也保不住。”

指令从上而下,我那么一个小人物,又怎会知道自己得罪了甚么人。

这一年来,我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发表了……半部长篇小说。

“你知道这个城市,最喜欢捕风捉影。写作这种事,你还要让别人知道写的是谁……你看我们报馆也不是没有人写作,但谁会到处跟人说?还开粉丝专页当万粉网红,我也不敢说是人眼红你,抑或你真的得罪了谁……又或者两边都有也说不定。反正,外面一样风大雨大,以後你出去了也要注意一点,不要再重蹈覆辙。”

二、偏乡採风包吃包住

我在这个城市“消失”了!收到公司给予的一点补偿金,过着百无聊赖的日子。偶尔写些日记,竟连怨气都没有了,明明是写给自己看的,却总觉得写不好的事情会被谁看到一样。叫外卖,到图书馆看杂志、蹭免费Wi-Fi,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中间看到一个地理杂志的广告:某国(这裡暂且称作)四号小乡村,风景如画,正积极开发旅游业,正邀约作家、网红、拍摄达人进驻,待遇从优,管接管送管食宿。这样一个为期三个月的“驻村”计划,根本就是为我而设。稍为检查了一下活动由当地政府牵头,不像是诈骗,我就在网上报名申请这个项目。亦为了参与这个计划,又不得不把之前在用的社交网络帐号重启。

说我们这个城市没有秘密,有趣的地方也在这裡。提交申请三天後,一个在报馆稍为有点交情的旧同事就发短讯给我:“听说你要参加去四号驻村的计划哦!这是个难得机会,要是我可以停薪留职,也一定会报名。这可是个国家级项目,背後还有当地金主支持,条件非常好。”

旧同事的意思是,很多人会关心这个项目,鼓励我做出更多好内容来,一旦这种宣传方式收效,将来很多城镇也会跟着做起来,到时候就不愁没工作了……

第二天早上,我便收到了来自当地的联络电话,商定了一天请我到他们办公室交旅行证资料,也顺便和宣传团队的联络员见一面,方便以後安排行程和活动。第二天我在城中一个不知道算官方还是半官方的大楼内的某层,和一个看起来就像个旅行团领队的中年男士见了一面,交了旅行证件资料给他,他再给我签了一份工作合同,裡面载明了我的工作内容和报酬、待遇。

接下来的连续三个月,我需要待在他们村裡面,参与由宣传团队安排的活动,每个月至少完成并发佈一个和该村或相关活动有关的内容,在自己的社交帐号内。宣传团队亦会把我们的内容安排转载到其他媒体和报刊,被团队选定为优质的内容後,还会有额外的提成和奖金。简单来说我的工作就是参加活动和写作,食宿费用全包,有底薪和奖金。

两周後,经过一程飞机两程车,我抵达了在地理杂志上看起来风景如画的小村落。同行的一些驻村人员,除了一看就知道是摄影师的人,其他全是浓妆艷抹的俊男和美女,全程手机不离手的拍风景和自拍,我就坐在旅游巴的一角,看着这道“风景”,亲近着这个时代的缩影。

旅游巴最後停在一个看起来像镇墟的地方,不像传统的乡村,反而有点像西方大型乐园裡面的怀旧主题游乐区,我们每位“老师”皆分配到一个单层小木屋。木屋看起来像新建成,裡面大小设施一应俱全,以旅游体验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之後的日子,通常每隔两天领队就会安排一次观光活动,带我们去看当地的风景、吃当地的美食、了解当地人的生活,也会带我们去看看他们的新酒店和旅游配套,风景好、好山好水的地方,其实和那些大酒店是有点格格不入,但我估计很多人对这类设施有要求,出门旅行与其说是观光,比较多时间还不过是为了度假,可以留在酒店游泳、水疗就很不错了。

经过两星期的了解,说四号村是村好像讲不过去,感觉这裡其实已经是个小镇了。我的日常工作虽然是採风和写作,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吃喝喝,几乎不工作,去过的地方也不怎么需要做笔记,因为可以看着其他同事上载的照片和影片,看图作文,要唤醒记忆不难,甚至描述同事那些美化过的镜头,好像已经很有说服力。工作简单到有点做得不太认真之下,我馀下的大部分时间就等同偷懒,也不太愿意自己跑出去,留在小屋内的时间都花在上网看成人小电影和自我慰藉的活动上。後来觉得如果用太多纸巾好像有点不太像话,後来有甚么体液呀、鼻涕之类的,也盡量用手接住再沖到洗脸盘去就算。有次在洗脸盘前搞了那档事,洗了手抬头望望镜子内的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了。

第三个星期开始,觉得实在需要出去走一走,不能一直这样待在小屋内。叫领队推荐一些村裡面一些去处,领导便介绍了几个住处附近可以吃饭和消遣的地方给我,还特别招呼我说附近的红灯区“千万不要去”,要想去的话最好由他带那样,搞得我好奇心又发作起来。

那天晚上,我就迷迷煳煳地开始往红灯区那边走去,那个地方和四号村其他地方的感觉很不一样,完全就是脱离了村落的风景,自成一格的存在,裡面的人也不像是本地的村民,全是不知从哪裡出现的务工人员。逛了一圈,心裡一边是寻思着要不要进去那些小店体验服务,一边是装好奇的到处看、到处望。走到街道深处,才赫然发现有一个特大的工厂设在红灯区背後,街上见到的,正是从工厂裡面出来的工人。怎么工厂会设在这种地方呢?这时我才想到,这种小村也没甚么大集团,我们这个驻村计划的金主,如果不是这边的村政府,很大可能就是这种工厂的老闆了吧。来了四号村已经两周,怎么领队不带我们去参观工厂,认识一下这裡的老闆和产业呢?

第二天去和领队了解一下我们往後活动的安排,领队似有準备的讲到後面会安排大家去认识本地的企业,了解本地旅游业之外的其他发展。至于红灯区,过两天後想再去看看,那边竟开始加强了保安,只让特定的人员进入。领队後来主动跟我聊起红灯区,问要不要他带我去那边“享受”一下,我问我们怎样才能进去,好像加强了保安,他就说那边最近治安不好,街道因有人撑腰,所以可以立刻有特殊照顾。至于想去“猎奇”的话,他还是可以带。“你自己的话,就不要乱闯了。”

第二个月,不单我,还有我的一些同事,已开始对四号村和工厂的事,有了一些眉目。首先,後来领队带我们去的工厂,并不是红灯区後的工厂,他们表示村的工厂主要收入来源是生活用品的组装,我们看到的组装非常简单,工人、生产线和工厂,都像是临时搭建。其次,有同事用无人机航拍四号村,发现红灯区後的整片山头都有干扰,航拍机完全无法接近,也拍不清楚。

驻村计划的最後一个月,同事裡面有几个人想要查探红灯区及其背後的秘密,考虑到我来这裡工作前的一些经歷,我没有参加,也没有讲出自己在街区内看到的东西,他们并不知道这红灯区背後有一个工厂,只是觉得裡面有可疑,向当地居民打探过的人也表示,这裡的村民基本是绝口不提红灯区裡面的事。群组建成的第二天,领队就把我们召集,把宣传团队提早解散,说三天後送我们回去原居地。

“採风活动也做得差不多了,往後希望大家回去多多宣传我们这边的风土人情,多多推动朋友到四号村旅游。”

三、再次被网络“围攻”的我

“他们知道多少?”召集会後,领队私下问我。

“不怎么知道。”

“你呢?”

“甚么都不知道。”

“想不想继续留在这边工作?”

“我好像也没甚么能帮上忙的。”

“继续写这裡的风光就可以了。”

待遇太好,回到自己的城市又未知能不能养活自己,我也就只能答应了这份工作。我按本分地书写四号村生活的美好,依时上载内容和交稿给领导,可越是深入到这个村的生活,我也逐渐感觉到这村内有某个非常大的影响力存在着,让这村裡面的人既珍惜也害怕。

就这样在这裡生活了一年,基本上我的生活和工作,都是由领队打理,所有的汇报和对我的要求,都是由他来提出。後面,我说我已经写不下去了,需要休息一下,向他告了一个半年的假期,竟爽快地得到他的同意。买好了机票订好了房间,决定在东南亚的某个小岛上面“隐居”一段时间。

在往後的半年裡,有两宗新闻非常关键。

第一件事,是我那些参与过四号村宣传计划的前同事,在回去後有些还积极的查探这村的秘密,经过明查暗访,有理由相信这村裡面有一个从事化工活动的工厂,记者认为工厂正严重污染当地的水土,呼吁该国各有关部门进行调查。很多参与过宣传项目的人正推翻他们之前发佈过的内容的真实性,他们陆续删除发佈的内容,要和之前参与过的计划割席,表示拒绝成为四号村的宣传工具。而作为可能唯一继续受薪于四号村的半个“网红”,虽然外界不知道我还在受薪,但由于我没有删掉旧内容,结果又再次在网络上受“围攻”。和过去一样,也由于刚好我正在休假,我选择再次把所有的帐号关掉。

第二件事,是该国一年轻生物学家古柏,在四号村附近发现了新的昆虫,看起来像蚂蚁,头比较大,虫的头部有像脸谱的图案,而古柏竟然想到用我的名字来命名这个昆虫。原因听起来很可笑,他是因为看到我的文章而决定去这个村镇旅游,结果才有了这个发现,而一看虫头上的脸谱,便立刻想到了我……网络媒体报道这新闻时,还特别圈(@)了我的社交帐号,生怕我没有留意一样。

四、不想有人提起的我和其他所有

可能是新闻看太多的影响,再多看几次新的昆虫物种头上的脸谱後,竟有那么一刻真的觉得好像是把自己的脸印上去似的。以上两件事完全影响了我度假的心情,以至于我已下定决心不想再与四号村有任何瓜葛。

化工厂的传闻以及新昆虫的出现,曝光的时间接近,我觉得裡面一定有甚么关联。

“如果不是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真的不想问,你们那个工厂不会真的搞甚么变态科研吧?”我决定直接去问领队。

“具体情况我真的不清楚,工厂可能是对环境有一点影响,但我们真的不是搞生化科技。我看起来虫头上的脸谱也不太像你,你可能只是被那命名带偏了、想多了。”

我说我想要辞职了,会先回四号村收拾一下,顺便想请领队帮忙再看看是甚么情况。

“我只想当个普通人,真的不会跟你们搞作对,帮帮我好吗?”

“关于那昆虫的问题,我会再去了解下,你回来再说吧。”

我当时真的开始担心,回想起来才觉得可疑,那么小的一条村,怎可能有实力请那么多网红驻村宣传,难道我们驻村的所有人,都被悄悄下药,已拿过我们的基因去搞甚么恐怖操作?

我在网络上也联络上生物学家古柏,说想与他见见面,了解一下他的新发现。最後,我在回四号村前去了他的实验室一趟,听了他介绍自己发现此物种的经过,他给我看了这些昆虫的活物和尸体,据古柏介绍,这种只有四分之一个尾指大小的虫子,似乎都活不长,一般就半天的时间,但比较会繁殖。

“这会不会是人工杂交而成的东西呢?”

“不好说,还要再研究一段时间。”

“其实这次来,主要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换一个名字,例如四号村古柏虫……毕竟这也是个难得的个人发现。”

古柏只是哈哈大笑,敷衍说会考虑考虑。然而,事情到了这裡,後面所有的事就变得不再好笑了。

五、与我有关或无关的失控

在古柏被四号村裡的新物种咬伤,以及更多人被这种变异虫咬死、咬伤的这三个月,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我回到四号村与领队见面,交代好事情、打包好行李,第二天就离开,回到了东南亚的小岛上去暂住一段时间。

此後,新的物种在四号村周边越来越多的出现,範围逐渐蔓延至全国,很快就引起国际关注。变异虫在随後一个月快速繁殖、变种,成虫体积越来越大,而且非常聪明,成熟前非常懂得藏匿,难以轻易发现。到发现时,一般已具有强烈攻击性。

後来,各地有消息说进口的货柜、木材中,皆查验出大量带有这外来物种。新的物种开始出现在全球各地,而且成虫的攻击性已经严重影响人类的生命安全。直至早前咬伤、成虫集体咬死人的新闻首次出现,这已成为了全球重大的公共危机,科学家要集体研究消杀方法。

专家组成的调查组,发佈此具杀伤力的昆虫是带有人类基因的混种生物,认为并非天然产物,而是人物改造,他们把源头锁定在四号村,怀疑当地有机构在进行生化实验。

读到这消息後,我联络领队。领队也叫我回四号村一趟,他要带我去工厂看看。“工厂裡面有些工人身体也有点状况,你顺便过来也检查一下吧。”

六、源头和出口

以上,就是我最後一次到达四号村前,发生过的一切。

在我下飞机到达四号村前,其所在的国家已召开新闻发佈会,公开当地工厂进行违规经营化工原料製造的调查报告,承认了当地工厂污染环境的事实,红灯区後的工厂和後面一片後山,在化工废料污染下已出现在放射元素超标问题,这就是一直封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入查探的原因。而工厂的东主,竟然是领队本人。连同背後包庇工厂运作的所有政府官员,已经全数落网。

事情鬧大了,总要有些人出来承担後果。至于生化实验,发佈会上则强调是西方污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这个……也许我还可以作证。

于是,在机场等待我的不是领队,而是警察和医护人员,等待着我的,就是我必须盡可能详细地完成的这篇口供,以及将要进行的各种检查。刚才他们说要带我去研究所前,我说我想先上洗手间。并不是想逃,而真的只是尿急,想洗洗脸而已。

我看着镜子裡的自己,真不知道这两年是交上甚么衰运。难道这毁灭性真的与我的写作有关吗?最後,我在洗脸盘前终于低下了头,这时候去水口竟还冒出了几隻变异的小虫子……

慢着,这难道真的是我的生命结晶?这是有多偶然才能杂交出一个新的混种?调查员先生,你说我这个发现,会不会帮助到你们研发药物,阻止着这种变态产物在地球的繁殖呢……

澳门日报镜海版.2023.9.22